遥遥栉漓

双鬓已随霜雪改,思君犹自不成眠。

【懿丕·民国paro】复健(九)暂拟结局

暂定是大结局,可能不是第九章,也许是第七章、第十章什么的。
今天脑洞大,先写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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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梗出自沈从文《八骏图》

司马懿在一树琼花下等曹丕。
暮春时节,莺飞草长,毛茸茸的薰暖轻搔着人不住地咳嗽。琼花扑簌簌地开落,一场绵密的细雨将春色急急扫去。
司马懿和曹丕在一起纠纠缠缠了多久?司马懿自己也数不清了,炮灰与坎坷消磨去他的记忆,许多无关紧要的事在山高水长的颠簸间渐渐消融进明媚的晨熹里。明静的时光淌过眼角眉梢,水波便留恋地住下了,他在琮琮水声中老去。
也许是水的低温使他的心还勉勉强强保持着青年的一丝鲜活。
曹丕终于四十岁了,错过了最好的年华,再也不会有人迷恋过于成熟的他了。爱他、不爱他的人只剩潦草几笔。除却自己。
是谓独有。
他要对他说,他爱他。
像模糊成一团白光的时节一样,热烈地、狂热地告诉他,他爱他,他最美好的样子刻在他心上不曾老去。没人可以夺走,连他自己也不行。
子桓现在和自己很是疏远,不,应该说是自曹操出走、曹植远迁以后,二人便再不复从前。
今天就当是七夕吧,牛郎织女错过了数年的邀约,终于在生命的尽头偶遇,不用再看那王母的颜色,不再任由命运的诡谲。盈盈浅水滚了千年,终于要干涸了。
现在他突然要告诉他,他还爱他。
信笺写得简略:
故时故地故人
没有落款,但他知道他知道。
琼花扑簌簌地开落,风轻花落迟,叶密鸟声低。葱葱树影隔绝了尘世,司马懿恍恍惚惚生出“遗世独立”的错觉,这不是他的感官,有人在寄托什么。
春日光景最易犯病。
有人扶花分影而来,浅碧的叶下有一个深绿少年影子,惨惨地张扬着。他在绿叶的那面,看不清容颜,司马懿却认出了他,看他紧抿着唇,眉间锁着陈年的哀愁,黯然销魂的眼波不经意地荡涤着怨诽而来,但那分明是一副势必桀骜命途的姿态。
“你……”司马懿诧异了,若不是他鬓角霜华难逝,他倒真以为自己同心中那份虚幻的情感一般年少了。
少年轻轻笑着,不知从何处抽出长剑起舞,琼花缤纷,若剑指寒霜,花碎了,分明是雪落的声音。他一时看呆了。
天上下起茸茸的雨,绿色的,滋养出勃发的一切,绿荫移换了布景,到了谁也不曾追忆的从前。
十七岁,他随叔父入京,跑官罢了,若不是为了家族谁愿奴颜婢膝地侍奉那样一个无赖?叔父进了一看就是暴发户家的大宅里,门不当户无对。他心里一阵冷笑,幸而这家暴发户还有几分附庸风雅的知趣,园林修得漂亮,绿树浓阴,叠石构屋,群莺胡乱地鸣,总之有趣。不到园林,怎知春色如许?
忽而下起雨,窸窸窣窣的声音撩拨得人心里一阵舒痒。他躲进廊下,主人家的无礼确是使人愉悦,轻快地踱着小步,移花借景,别有洞天。正逢拐角,他不经意地转入,正逢一道明亮亮的寒光,宝剑锋从磨砺出。是个奶娃娃。
他笑了,开着玩笑,“好汉饶命。”
奶娃娃一愣,剑却颤颤地抵上他的喉头,“你、你是谁?怎么在我家里?”
他一板一眼答得认真,“在下河内司马懿,司马仲达,今日随叔父来此拜访,不知好汉如何称呼?”
“我,我”,他正要说出,却想起大哥叮嘱的生人勿近,但看他笑得亲切而熟悉,弯下的眼角似乎勾出了无名发芽,“我叫曹丕,今年九岁,我……”
琼花散了,春天要死了。
百花凋尽的时候,琼花盛放了。洁白纯粹,似乎是一场隆重而圣洁的葬礼,祭奠着年复一年的伤逝。
屋内药味很重,不信中医的他终于放弃了西医,一罐一罐地假意苟活着。平日严遵医嘱从不推开的窗今日展开了一半,窗外一团一团琼花夹在浅碧中宁静地吟诵着安魂曲,窗外下起了绿色的雨。他从内部开始溃烂了,没有人知道,但蚊蝇总似有似无地纠缠着他,他猜测。
今天他收到了一封信,无奈他已失了赴约的资格。
他挣扎着想说什么,但终究被一声深深的叹息掩去。
有一行字落下了。
他笑了。
九岁的奶娃娃兀地长大,有个少年,有个青年,有个他。
司马懿迎着丧钟拾级而上,门人告诉他曹丕的遗训。
他说,他知道。
琼花扑簌簌地开落。
他的病怕是好不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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