遥遥栉漓

双鬓已随霜雪改,思君犹自不成眠。

录鬼簿

低能预警?!

神知道我为什么要先说一堆废话:

这是我一个脑洞。我想尝试一下非当事人的他知视角(似乎有说法叫他知视角,我觉得应该是限知视角,但是限知视角一般是第一人称),于是我就摸了这个东西,之前的那个试图科幻的懿丕会继续写的,但是世界观有点庞大,我可能只有在假期才会写。伊恩·麦克尤恩说短篇小说就像是百纳被,所以他一直在尝试不同的创作,我最近看了点他的东西,虽然他的许多观点我都不太认同,不过关于短篇小说创作这一点我深以为然,于是准备亲自实践一下。

当然,正文没有我这堆废话玄乎。我几乎没写过这种风格的,可能是想卖个萌?之前有个广播剧剧本也是这种粗糙口语的,等正剧出了,可能会放一下剧本。

我试图走懿丕的,但是有些过于辅助,我都不知道算不算了。

我是个地府的小公务员,说是小公务员也不尽然,毕竟我也已经全年无休地工作了几百年,只可惜工作量年年加大,我也只好无加薪地持续工作了——阎王离我过于遥远,来自底层关于升职加薪的要求传到他那里是也不过一缕青烟了。我并不知道我是怎么入的地府,所以也只好这样继续稀里糊涂地混着我的鬼日子。


“我家大人有个毛病,他与那位公子分别后,总会回过头去,目送那位公子,嗯……直到看不见为止。”

我慢悠悠地转着笔,像这种无关紧要的话,我只不过是当作迎来送往的闲话。

“你家大人是谁?”

“我家大人是当朝大将军。”

我漫不经心地应着,“姓字名谁?”

这小厮倒有些难堪起来,“鬼大人,小的也就是给我们大人赶车的,平日也就'大人'、'大人'地喊,哪里记得住。”

我有些不耐烦起来,恨也不能揪个鬼火吓他一吓,但一瞟时辰,还有半个钟头下班,与其加班不如拖沓一会儿与他磨蹭一番。于是我和颜悦色起来“不要着急,这位小兄弟,你第一回死,难免有些紧张。你慢慢想。”

“我家大人名里带个马字,”他似乎想起些什么。

我一味只想着推延到下班,便鼓励道:“你家大人有何奇特之处?”

他思忖半天,“我家大人脖子挺活络,诶,这不免又想到那位公子了。”

“你说说看?”

“那位公子与我家大人相熟得很,我刚进府的时候,就时常往来了。我家大人原是河内人,还是个望族,后来天子有令,才搬到皇城底下的。府上缺了个驾车的,我才好去谋个活计。

“那位公子与我也无甚交集,看着也不面善,面上总沉着,似乎愁的很,与我家大人来来往往,也少听见笑声。只单我家大人逢他来了必要忙活一阵,清扫清扫,拾掇拾掇,备几个小菜。也说不上高兴,只是眉上吊着几分喜色。夫人似乎不是很待见这公子,总是嘀咕几句,却也不是埋怨,总之不是欢喜。我是个下人,总不好打听夫人做什么说什么,只凭着夫人吩咐的预期揣测一二罢了。”

“你倒是机灵。”

“那是当然,不然府上那么多小厮,怎单轮着我给大人驾车呢?我现在倒是悔恨起来了,当年若是不淘气,偷闲摸着几个字认认,也不至于这般田地,鬼大人,我要是想不起来我是怎么个死法,影响投胎吗?”

我扶额,示意他继续讲。

“那位公子想来是个有钱有势的,沐休的时候老爱办个雅集,还老是拖着我家大人参加。我家大人也不爱捣鼓这些个舞文弄墨的,每次就捡个风光好的地界老实地坐着。我家大人估摸着也听不懂,但和那小哥关系好,每次都看着他岀神,手里捏个小果在下巴上蹭来蹭去,眼睛都直了。我虽然不服侍内室,但好歹也是个贴身的,看我都成鬼了,也就不避讳了,我和你说啊,我都没见着大人那样琢磨过夫人……”

这位老弟越说越起劲,我眼神不时地飘去扫一下时辰,叠呼打错如意算盘,呆会儿怎么说也要给他挂个“长舌”的名头。

“我也给那位公子捧个场,我家大人不喜酸口,那果子酸甜酸甜的,我就替大人代劳了。”

他得意地抻了抻腿,继续说了下去,那神情简直嘚瑟极了,我简直要相信他才是受邀的贵宾了。

“说来那位公子也是多事,三天两头拉着我家大人叙一叙,有时候还不是在府里,愣是要去个荒山野岭的小山头密谈才好。我想着那位公子没意思得很,还当自己是个什么大人物,整日霸着大人。但我家两位小公子倒是挺欢喜,大人不在家,拘束少了好些。

“鬼大人,我也只是心里嘀咕,对那位公子绝对敬重。我家大人每每与他相辞,总是走个两步,侧目看他,直到看他上了车,从山头上下去了,才叫我驾车去。”

我简直要不耐烦了,大呼失算,这厮坦诚得过分,别说孟婆了,都不用过桥去,上辈子芝麻绿豆大小的事也都在我这一股脑儿倒干净了。

“你家大人和那位公子怎么样,我丝毫不关心,挑重点。说说你闭眼前。”

“我家先生总是会等着送他走,这个习惯少说也得有个四五年了,直到我死的那一天——鬼大人,您瞧这,我还和您在这儿好端端说着话,却已经是个死人了。他们一般在山头上的石屏后面,我照顾牲口,总不好凑的很近。大人您别误会,我不是意在打听主人的家事。那天,我想着大人沐休,就牵了牛车来,那拉车的是个齿龄不够的,上了山到处啃,那牲口也倔,我拉不动,只好跟着。隐隐约约我就听见那公子和大人吵了起来,然后我就见着那小公子哥从石屏那快走出来了,我家大人慢悠悠地晃出来,临了还长舒一口气,远远地招呼我驾车回去。我正甩鞭子要抽那小犊,只见着那公子回过身来追我家大人,我家大人约莫是迎他,还带着笑呢,哪知道他那一扑,竟双双落到石屏下去了。我慌忙去看,那地其实也够宽敞,就单单一块儿枯木茅草缠在一处,看着是块实地罢了。我当即连牛也不顾了,忙下山叫人,那公子的车马都不见了踪影,我只好自己先下山去摸。您可不知道,那山野得很,荆棘叠的有我那么高,枣树多得走不了人,我眼见着从日中走到二更天,天黑得我都怕了,什么蛇虫鼠蚁地在我耳边几哇乱叫,我又不敢回去,你说我把大人丢在外面自己回去可不得给打死。我想着左右横竖一死,落个忠仆的名声岂不美哉?我可是又饿又渴,干粮揣在怀里不敢吃,后来我起了个火把,摸了条山涧,就在那山涧边,我正搓着脸呢,只见着对面虚晃闪过一人影,我只怕是遇见个土匪山贼,撒腿就跑……”

虽然地府的时间着实不算数,但凭他这般一味耗着,我单觉得无趣。这老兄虽不是鼻歪眼斜,死相可怖,但他后面排着的可是个水灵小囡,我原道妇道人家话多,不如明日慢慢盘问,哪里晓得竟摊上这样一个饶舌的。我重重地敲了敲醒木,清了清喉咙,那老兄抬眼瞥了我一眼,料想是死后无所顾忌,仍备着吐沫星子侃侃而谈。“差不多就得了,又不是什么丰功伟绩,不想投胎直说,我还省点笔墨官司。”

“是是是,”他连声应答,我想着这地府穷极无聊,转世的路上亦是山高水远,心底不免可怜他,但我也实在不愿听这厮将自己那点事渲染出开天辟地的效果。“说那虚晃一人影,我撒腿就跑,误打误撞便走到了谷底。谷底一片常年晒不着日头,尽是些软烂的木头,踩上去松快得很,我隐约见着前面有点点火光,便猫着腰往前去。

“我先闻着前面有啜泣声,仔细听来是个男人的声音,再看着是火堆旁边有堆衣服,再看着是没吃完的半只烤野兔,您也知道我饿了半宿了,循着那味儿我就往前摸,再看着那对衣服上有个玉琮,我心说那可不是我家大人的吗?然后我就……”

“嗯?“

“我就往那看了看……”他面上有些局促,“看那公子的腿白花花的……上面全是血,我家大人腿上裹着木棍,我估摸着是折了。我一着急,忙得扑上去——”

我已经昏昏欲睡了,这厮猛地一哆嗦,连带着我也哆嗦了一下。

“我就觉得心口一凉,有点痛,像是砍柴的时候豁了手,然后就没力气再动了。后来我见着有个人影来搬,摸走了我胸口的干粮,我看着旁边那吃剩的半只烤兔,肚子里似乎还咕噜叫了一下。”

我打了个哈欠,不知生为何物之人大有人在,死的不明不白的更大有人在,何况这饶舌的也不算不明不白,我大笔一挥,勾了生死簿,放他入了轮回,只近期死亡人口突增,怕这乌鸦鸦的等待也是难捱,这小厮现低落得很,只瞅着脚尖发愣,我挥手示意他走。他失魂落魄往前走的模样可真像是个熟稔的鬼。

我突然想起什么,高声问他:“当今是什么年份?”

“建安。”

他蹒跚地走着,不知是不是不愿了。我见着那带血的匕首刺过他的背,尚且带着寒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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