遥遥栉漓

双鬓已随霜雪改,思君犹自不成眠。

『今天吃什么』民国·汤圆

#十三中的献礼
#从集庆门走到了夫子庙,买了新毛笔,开心
#顺便买了喜欢的汤圆√
#我也不知道南京话打出来是啥样的
#坐标都是真实的,虽然傅厚岗没有颐和路有名

阳光走散在红砖的缝隙里,熠熠生光辉,雪后一般。
沿顺着大坡往下走,恰逢傅厚岗不知谁家宅院里探出的一枝腊梅,凝寒吐露。
徐家少爷总是好兴,应是他家的。
原来是这样的好时节,春风与花一团圆,然今年战局吃紧,老少都避去乡下,不得归期。中央有意死守,枪林弹雨也要固在此处了,然这洋房锦致,女人多情,足以自慰,满打满算着不虚此生。
坐在明光里敲着电报,隐约能见着宋公馆尖顶上反出的冷峻,“嘀――嘀嘀――”,发报机机械地传递着断断续续的讯息。
工作总是无趣的,忽而窗外划过嘹亮的吆喝,“桂花酒酿,小元宵,桂花……诶,太太您请好,阿要小元宵啊,搁儿个早上才搓呔。”
一种莫名翻涌,突然嘴里渴望起桂花的酸甜来。芝麻汤圆最是有味,碾碎的花生末陪着散着热气的芝麻一同涌盖在白糯米上,再切一小碟糖藕淋汁,若实在要响应亲民的号召,扣上个粗茶淡饭的名头,也不违军规。
“刘妈,家里头哈有芝麻汤圆啊?”
刘妈在围裙上擦着手匆匆跑到跟前来,“汤圆诶,有诶,昨儿个不是和邻嘎(邻居)一块儿搓滴嘛。”
无奈地笑笑,刘妈长了自己许多,此时与她争一争汤圆与元宵的异同总是无礼亦是无须。
“刘妈,我想吃四喜家的汤圆,芝麻的,要淋多一点糖桂花。劳烦……”
“先生就晓得和我见外,一嘎(家)人一嘎(家)人。”
刘妈转个身就出门了,关门声震碎了一室阳光。
有些累了,闭目仰靠在椅背上,指尖因久坐而贪着凉气,揉揉眼睛,解乏倒是正好。
远远传来鸡鸣钟声,悠悠荡荡,意味深长。
他住的离那钟声极近,委员长看来是下定决心要让他思过了。忽而一起年少时也曾约过一条裤子的交情,今日终于是比邻而居了,而终却是雨打梨花深闭门的无奈。
思绪被刘妈喜气的脚步声踩乱。
“先生诶,我跟你缩(说)哦,搁个哦(今天),人多得一米诶,买元宵的人都排路上咯,我就买滴生滴回来煮,一样一样呔。”
幼时家里每逢团圆,祖辈喜甜,又图个寓意,总包了汤圆屯在厨房里。年节时亲朋满座,挤挤挨挨一整屋,不禁担忧有人从开着的窗里被挤下秦淮河去,热闹难止,总得等到无有人鞭炮的深夜才肯稍稍歇歇麻将声。第二日是无人早起安排早饭的,率着几个弟妹爬上造台,偷着下汤圆吃。
先撺掇二弟把火吹旺,滚上一锅水,下盖,闷在外面侧耳等着愉悦的咕嘟咕嘟的水声,每篾上挑边上的五六个,再整理下间距,便隐匿了偷吃的痕迹,顺着锅沿汤下去,水上噗得溜出一圈油花来,沸水将汤圆养得游走,一点点充盈肥满,再加一瓢冷水,开盖等着汤圆的再次喧腾。
弟妹乖巧的捧着碗候着,浇一圈央告大姐去偷的藏在柜顶上的桂花糖稀,也是金黄的暖意了。
后来,太奶奶过世,睹物思人,家里便难得见了。再遇桂花汤圆,是和他一起在外求学的日子。
现在他……
“先生,汤圆好赖,现吃啊?”
瞟一眼热气蒸腾里盛开的小小桂子,雾气似乎氤氲到眼里来了。
“不了,刘妈,趁热,给宋公馆送去吧。”
他也很是喜欢。
世上有无数卑微的人顽强地活着。
而自己终究不是他们中的一员,或许,是比他们更低贱,更高傲地苟活着。

不知什么惊扰,枝上的云雀,唧得一声飞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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